新年伊始，初代网络推手石金泉赫然翻红，摇身一变“骗子变少侠”。
12年前，他一手策划“跪行救女”事件，用欺骗的方式制造舆论，为当事母女“募捐”28万元。当真相被揭穿，他被全网诟病，背负“骗子”骂名。
12年后，部分自媒体为博流量旧事重提，他却赢得连声赞叹，被称为“当代谋士”“少侠”。
不止“平反”，直接“翻红”。隔着12年的时间，对于同一事件、同一人物，为什么会有截然相反的舆论？这一舆论翻转的背后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骗局制造者的先黑后红背后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，作为评价者的网络用户群体，发生了结构性的变化。简单说，就是12年前认为被欺骗的人，和12年后为石金泉点赞者，不是同一拨人。网络主流用户群体的迭代，显示出网络主流价值观的隔代差异。
今天活跃在网络阵地的主力军，相当一部分是真正的网络土著，是在互联网影响下成长起来的网络原住民。他们关注流量，也制造流量。流量赋予他们观察社会的独特视角，也在很大程度上重塑了他们的价值观。
骗局推手石金泉的“翻红”，很大程度上就缘于网络价值观的偏移。而推动价值观偏移的，正是流量。流量时代，对流量的渴求成为一种普遍的成功渴望，“流量为王”成为一种理直气壮的正义。对流量的一味强调，催生唯流量马首是瞻的片面价值观，催育“黑红也是红”的流量成功学。
部分自媒体对“跪行救女”事件的再包装和再评价，恰是“黑红也是红”流量成功学的典型例证。跟风点赞的意见，成为普遍性的盛赞，则揭示出舆论不求甚解的片面性和虚伪性。恰如有评论所言，“骂的人一分不捐，捐的人一声不骂”。复杂的群体心态，很容易让同一事件陷入“鸡同鸭讲”的舆论泥淖。实际上，这都是“流量即正义”的典型表现。
在很大程度上，“流量即正义”意味着回避长期主义的短期心态，强调刷新速度，忽略思考深度；注重感情用事，削弱理性逻辑；重视最终结果，轻视传播过程。显然，这并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正义。
正如石金泉事件所呈现的，12年前，石金泉恰是看准了“不关注底层，却仇视富人”的心态，一手策划“跪行救女”骗局，怂恿苦命人折损尊严以博取同情。12年后，自媒体看准了网友“不信权威，崇尚个性”的心态，蓄意翻炒旧局，塑造英雄人设撬动流量。掌握了流量密码，绝不等于拿捏了世道人心。流量和用户，并不天然代表正义。
为了救人的骗局本质也是骗局。良好的出发点，不是开脱的理由。无论什么时代，真正能帮助到求助者，是强大的善意，让人们哪怕一次次被欺骗，被愚弄，被泼冷水，依然愿意出于最本能的共情，向他人伸出援手。自媒体无视普通人守望相助的力量，通过夸大事实、煽动情绪，将“胜天半子”的光环赐予所谓的“当代谋士”，是对人间善意的背刺，更是对“真善美”这一基本价值底线的混淆与篡改。
对于骗局制造者的“翻红”，我们理应保持警惕。
（大众新闻客户端记者 石念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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